聶小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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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小倩
且說陸判怔了怔，半晌才道：“等待輪回的魂魄那麽多，地府都是統一分配，箓名於生死簿，他們不回地府，自然就不會分配給轉世名額，所以是否轉世還真不在地府所知範圍內。道友確實思維敏捷，只希望這些鬼魂真的有轉世的。”
陸判言下之意很明了，只有經過地府分配的魂魄才會在生死簿上再次留名，被他們所知曉，如此也算是有了調查方向，他們只需要留意非法轉世的人就行了。
素流塵卻不那麽樂觀，這只是一個可能，也可能那些魂魄被拘禁了，並無轉世，那便一點線索都沒了。
最後陸判給了三人一人一枚令牌，可以感受轉世之人是否正常轉世，且一旦有了線索可以憑借此令牌聯系他。
回到陽間，三人暫時將此事放下，黑山的事情還有一點需要收尾，便是那個名叫聶小倩的女鬼。
聶小倩執念深重，力量強大，已經算修士，玉骨不想將這個鬼魂平白放過。
將聶小倩放出來，這妹子雖然受傷不輕，一身戾氣卻是半分不減，仇恨地看著眼前三個道士，仿佛他們是棒打鴛鴦的惡人。
燕赤霞看她這模樣便不爽，冷冷道：“這位女鬼奶奶，你到現在還不悔悟嗎？”
她在封印中也看到了整件事的經過，按理說該有所觸動。
聶小倩俏臉如冰：“我便是執迷不悟又如何，若不是你們我早已經和我的寧郎雙宿雙飛。”
素流塵搖頭：“情便那麽重要嗎？”
聶小倩道：“我只是小女子，對我來說情便是我的一切，你們不是也跟著個一心尋找夫婿的女鬼嗎，你不妨問問她，若她的丈夫已經轉世娶了娘子，她會甘心退讓嗎？”
一說到這個，小女鬼忙從玉佩裏飄出來，不滿道：“你這小丫頭可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，君若無情我便休，若相公不曾等我，我自然過我的瀟灑日子去。”
聶小倩看女鬼神色不像說謊，蹙起眉頭：“那你執意尋找你相公豈不是個笑話。我知道了，你一定是在幫他們糊弄我。”
女鬼撇了撇嘴：“隨你怎麽想了，我只是在尋求一個答案，和你這種不自尊自重的可不一樣，若我是男的，看見你也會躲遠遠的。聽你說話便覺討厭，撤了。”
聶小倩怔在當地，自己這算不自尊自重嗎？
“我想再見一見寧郎。”
燕赤霞嗤笑一聲：“見與不見有什麽意義，人家寧采臣因為你遭了這無妄之災，恨你如寇仇呢。”
看著聶小倩倔強的臉龐，玉骨他們最終還是答應去問問寧采臣。
寧采臣自然不願意，他妻子已經醒了，他正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親親老婆呢，寧妻反而勸他：“去見一面也好，那女子也是個可憐的。”
寧采臣氣哼哼道：“可憐？你還有被她害死的人才可憐吧。”
“世間之事不過因果相循，若不是她為槐樹妖所殺，若當時她能順利轉世，便沒如今這些悲劇。空等百年便是神仙也該入執了，也不能完全怨她心志走偏。你的前世若也死在黑山，你覺得你能堅守本心嗎？”
寧采臣沒了言語。
聶小倩正在外面，聽了此話忽感自慚形穢，她曾經也是個大家小姐，此時卻不如一個村婦通透。
寧采臣和聶小倩走到花園，聶小倩並沒有說話，癡癡凝視著寧采臣，半晌才開口：“十裏霜天，愁損華年，誓盟白首，不羨神仙，這是你留給我的話。可你和我的廷生哥哥長得一點也不像。”不等寧采臣反駁，繼續道，“廷生哥哥的死訊是姥姥說給我的，在那之前我本來已經想要自我了斷了，但是姥姥說我們下一世還有重逢的機會，我這才茍且地活了下來。姥姥開始並沒有讓我去害人，只派我去勾引那些男人，殺人的是其他女鬼，後來看得多了我開始害怕，怕廷生哥哥轉世後也會變成這副模樣，我開始憎恨那些人，然後開始殺人。念癡大師說我偏執，教我佛法，但是從我殺人的那一刻開始，我便永遠不可能被度化了。最終我確實如願等來了你，只是我們的相逢有點晚，你的海誓山盟已經給了別人。如果我們先相遇，你會愛上我嗎？”
“這個假設沒有意義，人生並沒有如果。”
聶小倩苦笑一聲：“可能不會愛上吧，你這麽正直又怎麽可能愛上滿身塵埃汙垢的我。”
“小倩姑娘，你很美，我這輩子還沒見過比你更美的女子，但是紅顏易老，我如果只是個註重美貌的人，和你曾經口中的負心漢還有什麽區別。你恨我忘了與你的誓言，但是天道在上，輪回自有規定，如果是你飲了那碗孟婆湯，還能記住曾經的盟約嗎？”
“你是勸我飲一飲孟婆湯嗎？”
……
“倒也不是不能試……”玉骨皺著眉，“地府不可能答應未受完審判和刑罰的魂魄喝孟婆湯，但讓你暫時失憶也不一定需要孟婆湯。你現在也算是修士，一些修士的手段可以對你使用，就怕你了了一樁執念又添一重執念。”
聶小倩終究是不甘心，道：“那便試試吧。”
短暫迷魂的術法很多，玉骨便會好幾種，實驗效果也不出所料。
“這世上當真沒有萬古不變的真情嗎，所謂的‘山無陵,江水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’都是騙人的不成。”恢覆記憶的聶小倩呆呆看著滿園落如細雪的荼蘼花，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詰問中。
素流塵扶額：“再沒見過這麽作繭自縛的人了，搞不定搞不定。”
玉骨也很無奈，前世所見的究極戀愛腦就是這種了吧，連那祝九娘都比她要強上幾分。
最終聶小倩的執念仍然未解決，玉骨無奈將她暫時封入山河社稷圖，希望有一天她能真正放下心結甘情願的化入圖中。
小女鬼飛快鉆出玉佩：“下一站咱們去潁川吧，奴家已經迫不及待了。”
素流塵笑道：“最終目的肯定是潁川，不過得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女鬼不高興，但也知道兩人身上有閻王的任務，無奈點頭。
燕赤霞搖手，他還有自己的游歷之路要走，跟著師兄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。
最終一起上路的還是玉骨和素流塵。
***********
因為有了閻王派的差事，玉骨和素流塵也不著急趕路，每到一個地方先去打聽當地異事，一路解決了不少惡妖厲鬼，逐漸在妖鬼界有了個“青白雙煞”的名頭，當然人間叫他們“青白雙俠”。
對此，玉骨和素流塵紛紛表示不管哪個綽號都難聽死了，太不符合他們的高雅氣質了。
小女鬼也很不滿意，明明她也有出力過，為什麽故事裏沒有她的影子。
這天眼看要到了揚州城，兩人看天色已晚，便宿在路邊的一個野店。
小店不過小小一個院落，一排十幾個簡陋的房間，店主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夫妻。
已是七月流火，天卻炎熱得不正常，兩人坐在窗子門口欣賞著院內幾株綠竹和美人蕉。
素流塵笑道：“這店家品味挺不錯，小店雖然簡陋卻頗有野趣。”
這時男主人又引著兩個農夫打扮的人進來，其中一人唉聲嘆氣：“這鬼天氣怎還這麽熱，再不下雨今年收成要遭啊。”
另一人道：“老天爺不下雨如之奈何。”
“怕不是有什麽妖邪作祟吧。”
“你可住嘴吧，哪裏有那麽多妖邪。”
“你看隔壁州縣就沒有這麽反常的天氣，依我看不是有妖邪就是咱們揚州得罪了什麽神明，趕明兒求鄉老去太守那裏請願祭祀一下神明吧。”
素流塵道：“道友怎麽看這件事？”
“未知全貌不予置評，雖說十裏不同天，但若連最近的縣城都無異常，那這揚州的事情就很耐人尋味了。”
素流塵伸出手抓了一下空氣，熱烘烘的：“空氣裏並沒有天罰的氣息，莫不是真有妖邪作祟。能影響一城的妖孽可不多見，不如明天咱們進城逛逛，領略領略揚州風光。”
“也無不可。”
這時，那兩個談論的農夫已經將話題扯到別處去了。
“哎，咱們這樣著急，揚州城的老爺們依舊風光得很呢，聽說這幾天很多老爺都在瘦西湖給那兩個擺擂臺的馬戲團捧場呢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，這擂臺已經擺了兩天了，也不知道今年還是不是李家贏，他們已經壓了蘭家十年了，今年蘭家卻放出話來贏不了退出揚州，若贏了李家便要退出揚州。你說蘭家莫不是學了什麽新鮮花樣，不然怎敢放這大話。”
“真想去開開眼界啊。”
旁邊有個書童打扮的孩子正出來潑水，聽了這話嘲笑道：“你們兩個泥腿子還想去看擂臺，真真好笑。”
年長些的農夫瞪了他一眼：“嘿，你這孩子說話怎的這麽不中聽。”
旁邊店家忙打圓場，領了兩個農夫去房間了。
那書童蔑視地瞅著農夫的背影：“泥腿子還不讓說了呢。”
這時書童的主人接著窗子道：“安平，說過多少次了，莫道人是非，你再這樣我便辭了你，讓你還回你那破爛茅屋去。”
那書童瞬間換了副表情，舉起兩根手指，笑嘻嘻道：“郎君，我再不敢了。”
那書生笑笑，開口頗有點寵溺的意味：“你呀。”
玉骨瞅著那書生眉頭一皺。
素流塵忙問：“這書生有問題嗎？”
他擡頭看去，那書生只露出上半身，身穿竹青的錦繡書生袍，頭戴白玉發冠，手拿玉骨的扇子，看起來是個不差錢的。這人長得濃眉大眼，方口闊腮，有幾分人才，臉上也有些讀書人特有的驕矜之色，但是並不顯討厭。
玉骨眸光沈沈，厭惡地哼一聲：“一個滿身惡業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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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判言下之意很明了，只有經過地府分配的魂魄才會在生死簿上再次留名，被他們所知曉，如此也算是有了調查方向，他們只需要留意非法轉世的人就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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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小倩執念深重，力量強大，已經算修士，玉骨不想將這個鬼魂平白放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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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小倩道：“我只是小女子，對我來說情便是我的一切，你們不是也跟著個一心尋找夫婿的女鬼嗎，你不妨問問她，若她的丈夫已經轉世娶了娘子，她會甘心退讓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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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小倩怔在當地，自己這算不自尊自重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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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采臣自然不願意，他妻子已經醒了，他正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親親老婆呢，寧妻反而勸他：“去見一面也好，那女子也是個可憐的。”
寧采臣氣哼哼道：“可憐？你還有被她害死的人才可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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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小倩正在外面，聽了此話忽感自慚形穢，她曾經也是個大家小姐，此時卻不如一個村婦通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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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女鬼飛快鉆出玉佩：“下一站咱們去潁川吧，奴家已經迫不及待了。”
素流塵笑道：“最終目的肯定是潁川，不過得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女鬼不高興，但也知道兩人身上有閻王的任務，無奈點頭。
燕赤霞搖手，他還有自己的游歷之路要走，跟著師兄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。
最終一起上路的還是玉骨和素流塵。
***********
因為有了閻王派的差事，玉骨和素流塵也不著急趕路，每到一個地方先去打聽當地異事，一路解決了不少惡妖厲鬼，逐漸在妖鬼界有了個“青白雙煞”的名頭，當然人間叫他們“青白雙俠”。
對此，玉骨和素流塵紛紛表示不管哪個綽號都難聽死了，太不符合他們的高雅氣質了。
小女鬼也很不滿意，明明她也有出力過，為什麽故事裏沒有她的影子。
這天眼看要到了揚州城，兩人看天色已晚，便宿在路邊的一個野店。
小店不過小小一個院落，一排十幾個簡陋的房間，店主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夫妻。
已是七月流火，天卻炎熱得不正常，兩人坐在窗子門口欣賞著院內幾株綠竹和美人蕉。
素流塵笑道：“這店家品味挺不錯，小店雖然簡陋卻頗有野趣。”
這時男主人又引著兩個農夫打扮的人進來，其中一人唉聲嘆氣：“這鬼天氣怎還這麽熱，再不下雨今年收成要遭啊。”
另一人道：“老天爺不下雨如之奈何。”
“怕不是有什麽妖邪作祟吧。”
“你可住嘴吧，哪裏有那麽多妖邪。”
“你看隔壁州縣就沒有這麽反常的天氣，依我看不是有妖邪就是咱們揚州得罪了什麽神明，趕明兒求鄉老去太守那裏請願祭祀一下神明吧。”
素流塵道：“道友怎麽看這件事？”
“未知全貌不予置評，雖說十裏不同天，但若連最近的縣城都無異常，那這揚州的事情就很耐人尋味了。”
素流塵伸出手抓了一下空氣，熱烘烘的：“空氣裏並沒有天罰的氣息，莫不是真有妖邪作祟。能影響一城的妖孽可不多見，不如明天咱們進城逛逛，領略領略揚州風光。”
“也無不可。”
這時，那兩個談論的農夫已經將話題扯到別處去了。
“哎，咱們這樣著急，揚州城的老爺們依舊風光得很呢，聽說這幾天很多老爺都在瘦西湖給那兩個擺擂臺的馬戲團捧場呢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，這擂臺已經擺了兩天了，也不知道今年還是不是李家贏，他們已經壓了蘭家十年了，今年蘭家卻放出話來贏不了退出揚州，若贏了李家便要退出揚州。你說蘭家莫不是學了什麽新鮮花樣，不然怎敢放這大話。”
“真想去開開眼界啊。”
旁邊有個書童打扮的孩子正出來潑水，聽了這話嘲笑道：“你們兩個泥腿子還想去看擂臺，真真好笑。”
年長些的農夫瞪了他一眼：“嘿，你這孩子說話怎的這麽不中聽。”
旁邊店家忙打圓場，領了兩個農夫去房間了。
那書童蔑視地瞅著農夫的背影：“泥腿子還不讓說了呢。”
這時書童的主人接著窗子道：“安平，說過多少次了，莫道人是非，你再這樣我便辭了你，讓你還回你那破爛茅屋去。”
那書童瞬間換了副表情，舉起兩根手指，笑嘻嘻道：“郎君，我再不敢了。”
那書生笑笑，開口頗有點寵溺的意味：“你呀。”
玉骨瞅著那書生眉頭一皺。
素流塵忙問：“這書生有問題嗎？”
他擡頭看去，那書生只露出上半身，身穿竹青的錦繡書生袍，頭戴白玉發冠，手拿玉骨的扇子，看起來是個不差錢的。這人長得濃眉大眼，方口闊腮，有幾分人才，臉上也有些讀書人特有的驕矜之色，但是並不顯討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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